破解卖茶女“杀猪盘”真相：努力营造有缘分错觉

10月29日，随着最后一名被告人撤回上诉，浙江省桐乡市检察院办理的这起2000多人受骗、诈骗数额达4300万元的“杀猪盘”案件尘埃落定。其中主犯尹某因犯诈骗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并处罚金500万元；其余60余名被告人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至九个月不等，并处罚金20万元至4000元不等。

　　事情还得从2018年的秋天说起。桐乡市检察院检察官周艳萍抱着一大摞案卷回到办公室，在平时，单位同事都说她是办理电信诈骗案件的“专家”，但她抱回来的这一堆看似普通的电信诈骗案卷，却让“专家”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50多人的庞大诈骗团伙，设立了5家子公司专门组织实施诈骗，诈骗数额才200万元？“你们说多少都认”，犯罪嫌疑人有恃无恐的背后还有哪些秘密？最关键的是，关于这个团伙背后的诈骗流水账目、交易数额等证据都没有固定，这些关键证据去哪儿了？想到这些，周艳萍拨通了承办警官的电话。

　　卖茶叶的“福建姑娘”

　　2018年5月7日，在桐乡市做羊毛衫生意的冯某来到了本地公安局报案，声称自己的钱被一个卖茶叶的“福建姑娘”骗了，被骗了几十万元。根据冯某自述，1月通过微信认识李某，对方自称卖茶叶的。看对方发来的照片很漂亮，自述的身世也很感人，没多久冯某和这位“福建姑娘”就成了好友。

　　冯某一直都是在微信上和这位卖茶叶的“福建姑娘”联系，没有见过面或者视频联系过。直到这名所谓卖茶叶的“福建姑娘”被抓获后，冯某才傻眼了，对方竟然是个男的，而且还只有23岁。

　　检察机关通过调查发现，这伙不法分子先是通过网络购买专门用来作案的微信号，然后又通过技术手段在汪洋大海中筛选出男性微信号，最后把作案微信号推送给被害男性添加好友(即“推粉”)。他们给被害人营造有缘分的错觉，并针对男性客户制定统一话术，“不经意间”显示自己是有孝心、善良但是身世可怜的网红美女，利用男性被害人对女性的爱慕或同情心理，编造与男友分手、帮外公炒茶、亲戚抢茶庄等各种事由实施电信网络诈骗。

　　业绩表藏在关键U盘里

　　这个案子背后还有没有我们没掌握到的情况？疑问一直在承办检察官周艳萍以及整个办案团队的心里挥之不去。

　　“必须从犯罪嫌疑人处下手”，周艳萍审阅该案现有材料后作出决断。检察官办案团队首先加紧了对电信网络诈骗团队的几名重点骨干成员的讯问，然而正常讯问并没有让他们松口。

　　周艳萍讯问时抛出了几个重磅问题：“我知道你们实施诈骗都有分工，相关的诈骗数额和到账金额都有记录，你是想不起这些记在哪里了吗？侦查机关扣押了你们所有的涉案电脑、手机和U盘，只要比对那些东西就可以分析出来，查明只是时间问题，而你交代不交代，对你而言却是另一个问题。”

　　被抓获的李某是该团伙负责工资提成和不法收益发放的犯罪嫌疑人，面对检察官的上述话语，他开始闪烁其词。检察官们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这个团伙平时使用的电脑、手机和U盘等电子设备一定有问题！

　　周艳萍立刻调动团队力量，组织人员对这个团伙重点涉案人员在侦查阶段被扣押的容量高达50个多G、内有3000余份电子证据的13个U盘进行地毯式审查，一一点击查阅每一个文件夹。

　　功夫不负有心人，办案检察官在李某被扣押的个人U盘中发现了该电信网络诈骗集团3个月的业绩表。业绩表格里具体诈骗数额清晰了然，关键证据终于浮出水面。

　　认定数额从200万到4300万

　　为进一步固定证据链，周艳萍立即通知侦查机关进行补充侦查，积极引导侦查机关着重对审查发现的重点U盘、手机进行补充电子勘查，结合这个团伙的涉案银行账户流水、微信财付通交易数据与团伙成员工资发放金额进行实时比对，证实业绩表中的诈骗提成就是涉案诈骗资金。

　　通过检察机关和侦查机关的不懈努力，该案的诈骗数额由最初移送审查起诉时认定的200余万元提升到了4300余万元，其中原认定涉罪的6名诈骗集团犯罪嫌疑人的涉罪数额，从不到10万元增加到100万元以上。同时，承办检察官还将新增被害人身份信息与前期确认“售后微信”好友列表信息进行实时比对，比对后最终使得10名前期未被侦查机关掌握的犯罪嫌疑人被追诉，最终被起诉的嫌疑人也从50余人增加到60余人，每一个犯罪分子最终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