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隆回花瑶：炫彩缤纷和精妙绝伦的古老民族

在古老而神秘的湘西南，湖南隆回县境内北部高寒山区，茫茫雪峰山台地上有一个叫虎形山的地方，那里有一支古老的部落，千百年来，世世代代扎根于此。他们的祖先运途多舛，饱受劫难，被迫逃进深山莽林，在这里刀耕火种，劈山筑巢，顽强地繁衍生息，至今尚有上万余众。他们是“花瑶”，一个被世人和史料遗忘，却实实在在存于世间的民族。今天，我来到了这里，探寻这片属于花瑶的土地。

　　当地人跟大家介绍了“花瑶”其名的来历：山里的女人们尤其爱美，她们的服饰承袭着他们先祖古老、新奇、繁褥、怪诞、传统的着装风格：男的着装潇洒随意，头缠黑白方格头帕；女的火辣抢眼，从头到脚都是花的世界，光鲜多目，艳美绝伦。随着她们娇美的身影闪动于那绿意葱笼的山野，远远望去，俨然束束耀眼的山花。于是，世人便誉其为“花瑶”了。

　　都说隆回是邵阳的后花园，那么花瑶就是后花园中待嫁的花姑娘。群山巍巍、绝壁重重、古木参天，飘渺的雾霭中似有团团火样艳美的山花在绿野流动，伴和着啾啾鸟鸣，山野间弥漫着多情的山歌。

　　在这封闭的偏远山寨里，他们世世代代传承着先祖古朴、真诚、地道的民风民俗。因与现代文明相距甚远，这里的世界尤其神秘。他们的源头早已被世人和史籍遗忘，没人确切的知道他们来自何方，归属何地。在民族认定时，将这个独特的古老部落，归属于“瑶族”范畴。他们有着惊人的族群意识和对生存环境的特殊认知，他们带着原始的生命密码和与生俱来的艺术天赋。

　　在花瑶人的传统中，有著名的“花瑶三宝”：花瑶竹酒、花瑶挑花、花瑶歌舞。

　　花瑶竹酒是花瑶的一宝。虽说花瑶女子从小便受母亲族人的熏陶，但要制作出打动心上人的美酒实属不易。过关与否要经过两道关卡，一是花瑶族长，二是心仪男子。族长打分可以为花瑶女子提高身价，这一关象征着花瑶女子对父母长辈的孝敬与感恩，只有通过族长这关才能参加相亲节日。

　　在节日当天，花瑶女子若是看上心仪男子，便会以竹酒相赠，供男子品尝，七天之内若是男子上门提亲确定迎亲吉日，就算过关相亲成功。提亲之后，花瑶女子便会备好一定量的竹酒，用以迎亲那天考核男子的三碗拦门之酒，感恩父母的养育恩情之酒，感谢亲朋好友的祝福之酒，以此作为喜宴用酒，又称花瑶喜酒，是一种感恩孝敬、相亲相爱、喜庆感谢之酒。后来逐渐演变成大家耳听能详的拦门酒。



　　都说花瑶的显著特点是“花”，那么手工挑花技艺就成就了他们唯美的风格。瑶族因女子筒裙上装饰有艳丽的挑花而被人称为“花瑶”。花瑶挑花为何人所创已无从考证，只知自汉代兴起以来，挑花就成为所有花瑶女子一生的必修之课（男性不挑花），并以挑花水平的高低来衡量一个女子的才智，不会挑花的女子很难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因此，花瑶姑娘从七、八岁起就在长辈的口传身授下学习挑花，需几年功夫才能掌握基本的挑花技艺。

　　花瑶挑花取材广泛，内容丰富，形态多样，有上千种之多。主体图案的题材可分为四类：一是动物类，以蛇、龙、鸟、鹰、虎、狮最为常见。二是植物类，以花草树木为主；三是历史故事和历史人物类，主要表现瑶族先祖抵御外族侵略的历史故事；四是日常生活类，如反映花瑶传统习俗的＂对歌定情＂＂打蹈成婚＂等。

　　花瑶没有文字，挑花便成为记载该民族历史文化的重要载体，具有深厚的文化内涵，被中国美术馆、民族博物馆列为珍品收藏，我国著名文学家沈从文先生称其为＂世界第一流的挑花＂。2006年5月20日，该遗产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对于能歌善舞的花瑶人而言，花瑶歌舞从小耳濡目染，每每歌舞时节，便能欣赏到美艳动人的花瑶姑娘身着艳丽喜庆的服饰载歌载舞，或鼓励辛勤耕种，或庆祝大运丰收，或含情脉脉对歌相亲。

　　在花瑶歌舞中，“呜哇山歌”是一种别样的存在。它属于“高腔山歌”，是花瑶人民在田野山岗劳动时自我愉悦、自我抒情的歌曲，至今还流传着几千首。花瑶一般用汉语来演唱，是随着瑶、汉民族大融合形成而发展的。作为一种特殊的劳动号子，呜哇山歌具有协调和指挥劳动的实际功用，被称为民歌中的绝唱。

　　呜哇山歌共有24个韵脚，内容丰富，歌词带有即兴性（瑶语称“见子打子”）。山歌题材主要有瑶族来源和迁徙（花瑶巫术咒语高腔调，瑶语称“霸麦热皈”）、农业劳作、深山狩猎、洞谷名胜、死亡葬丧、服装首饰、日月星辰、风花雪月、婚姻嫁娶、傩巫鬼神等等。因呜哇山歌演唱大多在乡间野外，不受劳作时间限制，随意性很强，歌的内容可以随场景和思维形式的变化而变化，是一种自由抒发的劳动号子。花瑶人家请人做事就一定得请人来唱歌，呜哇山歌成为传唱千年的劳动号子。演唱时，有独唱、对唱、多声合唱等多种形式，常用大锣大鼓来伴奏，歌声高亢激昂，穿云透雾。

　　花瑶男女个个都能歌善舞，“饭养身，歌养心”，男女老少都把唱山歌当做最快乐的事情。他们不用书本，随编随唱，出口成章。寨子里谁家有喜事，都来祝贺，亮亮嗓子唱上几曲。年轻男女在劳作时也含情脉脉地对歌，他们在对歌中把自己的情感融入到以歌当说的话语里，碰撞出爱的火花。

　　疯狂圣洁的婚嫁习俗，繁缛热烈的诞生礼仪，神奇诡秘的原始宗教，多情撩人的山歌与这片石瀑摩天、古树成群的土地巧妙的融为一体，相得益彰。现代通讯早已经将外界的现代文明传送到了这座偏远而古老的山寨，然而，朴实的花瑶山民却依然如故，日复一日，默默坚守着先人历炼过的生存法则和生活轨迹，优雅而缓慢地稳步向前，也不时地向世人昭示着自己独特古老、神秘而极富魅力的文化传统。（曾诗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