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亿俱乐部”的意义与责任

随着一轮轮经济增长，按去年末的数据计量，中国大陆已有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天津、苏州、重庆、武汉等12座城市的GDP总量达到万亿元体量，跻身“万亿俱乐部”，预计今年将会有更多城市入围此列。

“万亿俱乐部”不断扩容，蛋糕越做越大，反映的是过去这些年经济增长的成果。而“大”究竟意味着什么？又肩负着什么？

“大”固然可喜，并且在中国当下的语境中，“大”往往意味着“强”。总量做大代表着产业丰、人气旺、就业兴。但我们也必须看到，无论是囿于自然禀赋、先天基础，还是囿于人口条件、制度环境，我国更多地方是不具备把总量做到万亿元、千亿元甚至是百亿元级别的。这些地方该何去何从？

近年来，我们一直在强调要破除“GDP崇拜”，原因就是，我们正努力把经济发展由“高增速”转向“高质量”。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内涵之一，就是区域均衡、协调发展。也就是说，广大体量小的地方的发展目标，不应是强求做大，而是要实现“小而美”。“小而美”，美的应该是制度环境、宜居程度、特色产业等。唯有达成有条件的地方“大而强”、更多地区“小而美”的格局，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才有可能真正实现。

能够跻身“万亿俱乐部”的城市，靠的不仅是国家政策扶持，其自身在发展中探索出的改革与制度创新思路，是极为宝贵的“一手经验”。因此，“万亿俱乐部”的意义和责任，绝不止于一方兴旺，而是向更多地方输出其相对更优的制度环境、更丰富的发展市场经济经验以及更先进的城市治理手段。

首先，“万亿俱乐部”具有相对更优的制度环境，这是其他地区所缺少的。中国改革的一大特色就是“摸着石头过河”，由先行先试者渐进式带动后进者。大城市、大都市圈得益于先天条件好、政策扶持多，更早踏上了探索之路，吸引了更多民企、外资兴业，吸引了更多人定居，由此实现“先富”。在与大量企业、居民相融相生的过程中，这些地方的政府得以在实践中优化营商环境、调整户籍政策，为不同类型市场主体构建一视同仁的发展环境，摸索着如何当好企业和民众的“服务员”。这是一个良性循环——制度环境越先进，经济发展就越好，而经济更好的地方更有条件开展制度创新的先行先试。深圳市建设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即是此理。更小的地区需要的不是贪大求全的粗放式发展，而是不断优化营商等制度性环境，公平对待各类市场主体，让本地企业、产业更顺畅便利地兴业，让当地百姓更舒适地生活，这是“小而美”该有的样子。在这一点上，“万亿俱乐部”应发挥示范作用，携手小城市一起前行。

其次，“万亿俱乐部”中的城市有更丰富的市场经济经验。往往这些地方的经济市场化程度更高，企业在正常市场竞争中所受非市场因素的干扰更少。但也要看到，往往一些相对不发达的地方，政府可能对市场的干预更多，市场对资源配置的决定性地位并不稳固，这对于地方经济高质量发展是不利的。凡是市场机制能自主调节的就让市场来调节，凡是企业能干的就让企业干。因此，“万亿俱乐部”应多向其他地区输送发展市场经济好的经验，带动全国范围内经济的市场化程度逐步提升。

再次，“万亿俱乐部”中的城市体积庞大，人口密集，城市治理难度更高，这也倒逼地方政府不断提高城市治理能力，在交通管理、民生服务、政府办事、信息发布等方面探索出不少好做法，这些城市治理经验值得小城市借鉴。此外，中国楼市已告别了“全国同涨”的时代，分化趋势更加明显，也愈发需要因城施策。“万亿俱乐部”中的大城市、大都市圈同时也是人口净流入地区，房价波动压力大，更需要精准施策。因此，“万亿俱乐部”所代表的大城市圈需要注重调控政策的科学性、差异性，这样才能拿出更有效果和更有参考价值的调控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