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问题要避免道德绑架 从航空医疗救助说起

不久前，从广州飞往纽约的飞机上发生了感人的一幕——一名老年患者因为无法排尿，膀胱可能面临破裂风险，两名医生临时制出导流管，用嘴“吸尿”救人。事发时的视频随后在网络上流传，两位医生获得了无数有关“敬业”“伟大”的褒奖。然而冷静过后，另一种质疑声也传来——为何需要医生用嘴吸尿，没有其他办法吗？航空公司为何没有配备导尿管等相关医疗用品？

从报道中可以知道，这位医生利用便携式氧气瓶面罩上的导管、注射器针头、瓶装牛奶吸管、胶布自制穿刺吸尿装置，但由于压力不足，为了减少病人痛苦，而不得不采取用嘴吸的方式。据专业人士介绍，尿潴留需要用导尿包和穿刺设备，但飞机上只有一般的急救包和氧气面罩，没有穿刺引流设备。换言之，如果有专业设备，就不用医生受这样的苦了。

笔者认为，判断这个问题，要避免一种思维陷阱，就是不要把经济问题转化为道德问题，进而进行道德绑架。因为从这一个案来看，导尿管等设备在关键时刻确实具有救命的效果，如果因为成本的考量而不予配备，显然在道义上有点说不过去。然而，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

一方面，根据中国民用航空局发布的《大型飞机公共航空运输机载应急医疗设备配备和训练》，其中要求飞机急救箱内应包括10件医疗用品，其中并无导尿管。据业内人士介绍，航空急救箱内的用品主要是用于监控和抢救主要生命体征（心率、脉搏、血压、呼吸）的器械或药物，不能要求普通民航客机成为“小医院”。

另一方面，飞机在天空飞行，配多少水、配多少餐都有精确考量，飞机终究不可能把所有病症所需要的医学设备都配备齐。生命是最宝贵的，从道义上说没有毛病，但在具体的经济决策中，恐怕还需要精准考量，毕竟任何事情都需要人来买单。理论上，每一架飞机配备一名医生是最为万无一失的，但由此增加的机票价格，乘客是否接受以及如何分担等，都是无法回避的问题。因此，同样从重视生命的角度，飞机会配备安全员，但难以做到配备医务员。

还有类似的问题，例如，如今飞机因为乘客发病而返航的情况时有发生，返航除经济成本外，还有同机大量乘客的时间成本。因此，对于疾病严重到什么程度可以返航备降，也要有明确标准，避免道德绑架。这就像前些年在“有困难找警察”的口号下，很多无效报警、奇葩求助大量占用了公共资源，甚至对警察形成道德绑架，而后来改为“有危难找警察”，才使得公共资源的使用更为合理。

当然，相关医疗设备的配备也需根据实际情况动态调整。曾有媒体报道，有的航空公司一年因乘客重病返航备降近百架次，考虑到每一次返航备降都有巨大成本，如果这种情况频率高到一定程度，实际上配备更完善医疗设备就是更为理性的选择了。例如，自动体外心脏除颤仪也即AED，由于它对心源性猝死患者的心肺复苏抢救成功率能成倍提高，被称为“救命神器”，关键时刻能挽救性命，因此，近年来各地普遍在公共场所特别是大型游乐场所安放这种设备，这也是对国际先进做法的学习。

在此次事件中，还有人关注，对于两位医生的高调宣传，是不是会在今后形成道德绑架，以至于所有乘坐飞机的医生都背负了“吸尿”的道德义务。笔者认为，并不至于。社会上总会有一部分人的道德水准高于普通人，对这种高尚道德风尚进行宣传，不能认为就是对普通人的道德绑架，就像宣传见义勇为事迹也并不是强迫每个人遇到危险都必须得出手一样。面对英雄人物、道德高尚者的事迹，大多数人的态度是——虽不能至但心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