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流动性为突破口推进中小银行改革

日前，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以下简称“金融委”）召开第九次会议，着重谈到深化中小银行改革议题，提出要健全适应中小银行特点的公司治理结构和风险内控体系，从根源上解决中小银行发展的体制机制问题。

在这个时间节点将深化中小银行改革视作金融改革的重点，既符合国内现实，也适应国际形势。

从国内形势来看，据业内专家分析，今年以来，在包商银行被接管、锦州银行引入战略投资者等背景下，银行间市场出现了流动性分层现象，具体表现为“大小分化”，中小银行流动性紧张的问题较为明显。这提高了中小银行的资金成本，不利于中小银行以较低成本获取负债，影响了中小银行的资产负债结构，阻碍了中小银行的风险防控以及业务进展；同时，也不利于中小银行和中小微企业实现“小和小的对接”，不利于中小银行支持实体经济发展。

从国际形势来看，各国央行的货币政策纷纷趋于宽松，“低利率时代”甚至“负利率时代”的到来，使得金融体系更加脆弱，出现系统性风险和局部性风险的可能性有所上升。日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与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IMI）联合发布的《全球金融稳定报告》认为，三点因素提升了金融体系面临的风险。一是企业负债加剧，融资层面风险提高；二是机构投资者倾向于持有风险更高、流动性更差的资产，如B级甚至B级以下的债券；三是新兴市场和前沿市场经济体对于外部债务的依赖性增强。这三方面风险对于中小银行这样的“非系统重要性机构”的影响更大。包商银行、锦州银行的事件提醒我们，在金融体系整体脆弱性可能增高的情况下，中小银行更容易受到冲击，更难以独善其身。

因此，加快推动中小银行整体改革进程恰逢其时。而从当下实际现状来看，中小银行存在的一大体制机制问题就是“流动性劣势”，应当把支持中小银行流动性作为改革的突破口。因为，改革意味着转型，而转型常常需要舍弃部分眼前利益，更需要充足的流动性作为支撑，并且改革也需要在平稳安全的环境中渐进式推进，抵御风险更需要充足的流动性作为前提。所以，金融委第九次会议提出，要完善银行补充资本的市场环境和配套政策，健全可持续的资本补充体制机制，当前要重点支持中小银行多渠道补充资本，优化资本结构，增强抵御风险和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应当说，这是对症下药的策略。

中小银行的流动性问题，应当得到多个层次、多种手段的驰援。具体来看，首先，我们应当沿着“MLF操作利率—LPR—贷款利率”这条市场化的传导路径前行，进一步引导贷款实际利率下行，并且需要更加注重对中小银行个性化施策，从而在降低资金成本的条件下为中小银行注入流动性。11月5日，央行当日开展中期借贷便利（MLF）操作4000亿元，期限为1年，中标利率为3.25%，较上期下降5个基点。这次操作，意图以MLF这一调整起来更为灵活的操作利率作为“中枢”，实现从“降低银行资金成本”到“降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的传导。这对于银行业流动性来说无疑是利好。但是，相比大型银行，以这条传导路径缓解中小银行流动性问题，还需要拿出更多个性化的举措。因为，中小银行符合MLF要求的合格担保品相对较少，申请MLF难度较高，后续还需要更有针对性的支持措施。

其次，金融委第九次会议提出，要健全可持续的资本补充体制机制，重点支持中小银行多渠道补充资本。这就是说，中小银行的资本补充重在长效机制建设，而非一时之功。这需要健全永续债机制，方便上市银行运用永续债等工具补充资本数量、提高资本质量；应鼓励有条件的中小银行上市，使资本市场与中小银行之间形成良性互动。同时，中小银行小而灵活，一些产品和服务的创新可能更加占用资本，这在财务指标中体现得更加明显。应针对这一特点，适当对中小银行进行更有针对性的监管，并理顺激励机制，调动中小银行的积极性。

再次，应运用各种结构性工具，拓宽中小银行获取低成本负债的渠道，优化其资产负债结构。比如，就近期的MLF操作来说，在未来，可以考虑进一步扩大MLF担保品的范围，使过去没有条件申请MLF的中小银行有机会获得低成本资金。除了MLF之外，在“三档两优”政策框架下，我们还有TMLF、再贷款、再贴现、针对中小型金融机构的定向降准等多种结构性工具能够使用，以支持中小银行增加流动性。应该说，我们不缺乏驰援中小银行流动性的工具，而是需要对流动性工具组合择机使用，从而促进中小银行在更舒适的流动性环境中推进改革，更好地支持实体经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