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化养老 呼唤供给侧改革

养老问题牵动着每个人的心弦。无论是出于自身的基本需求，还是出于尊长的传统孝道，都让养老成为国家、个人无法回避的命题。

特别是近年来，传统养老支柱困境更让这个问题放大。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和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共同发布的《社会保障绿皮书：中国社会保障发展报告（2019）No.10》显示，因为老龄化速度加快，个人账户养老缴费被用于支付当期退休者使用，职工个人账户为空账，部分地区养老金权益债务实际上处于隐性负债状态。而《中国养老金精算报告2019—2050》也通过测算显示，全国城镇企业职工的养老金将在10年左右出现负值，预计到2028年当期结余将首次出现负数，2035年将耗尽。

尽管具体的计算方式与结论各方存在一定出入，但不可否认的是，政策制定方、商业探索方与老百姓们都更愿意未雨绸缪。在传统三大养老支柱最大头——养老金的未来赤字缺口预测面前，寻求补充性、替代性方案尤为迫切。

国务院办公厅日前印发的《关于推进养老服务发展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即是针对养老服务存在的“堵点”“痛点”推出的一系列优化、完善政策，力求在基本养老服务的基础上，发展多层次、多样化养老服务。

实际上，早在该文件出台之前，在老龄化趋势越来越明显的大背景下，掘金万亿元级养老市场的探索已有不少。其中，不少地区也推出了专业养老院或老年公寓，力求在居家养老的基础上，实现社区为依托、机构为补充、医养相结合的养老服务体系，但由于价格与服务质量出现了偏离，不少项目遭遇了“普通家庭住不起、富裕家庭对服务不满意”的尴尬状况，而从商业运营的角度看，不少项目也由于未实现规模化经营而导致财务捉襟见肘。

以位于北京密云的北京长青国际老年公寓项目为例，曾希望主打高端养老品牌的该项目备受冷遇。该项目目前对外出租的一居室月租金6200元，两居室月租7200元，如果考虑到水电、物业、吃饭等基本生活开销，一居室的月开支大概是8000元，两居室约9000元。而据报道，2018年1至8月份，长青公寓收入为75.97万元，按照单房间月收入和8个月满租计算，入住的只有11户左右。对比整个项目425户，该项目2018年8个月的入住率只有2.59%。

这一尴尬境地或与传统家庭养老的道德约束、对“自有住房”执念的文化有所关联，但本质上是仍未找到一个市场可承受、可持续发展的商业模式。普通消费者无法承受的高价已经成为第一道高高的门槛，而这类群体往往是传统养老支柱无法覆盖群体的主流；而对于能享受得起这种服务的群体而言，价格高昂的养老费用并未换来满意的服务，反而会造成种种生活不便甚至不满。

由此可见，凭借看起来美好的设想，从看起来广袤的市场中切下一块蛋糕并不容易。而如何平衡其中的商业可持续性与市场可承受度，需要各方通力探索。

而《意见》的出炉则是从融资渠道、政策环境、基础设施建设等多个方面，来疏通养老机构市场化探索的堵点。具体包括减轻养老服务税费负担，提升政府投入精准化水平，支持养老机构规模化、连锁化发展，做好养老服务领域信息公开和政策指引等，从而为社会化养老机构创造更好的发展环境；与此同时，推动解决养老服务机构融资问题，扩大养老服务产业相关企业债券发行规模，全面落实外资举办养老服务机构国民待遇，更是为了解决当前市场化养老机构发展的关键问题，即钱从哪儿来的问题。

当然，除了钱的问题外，市场化、机构化养老建设还面临“软性建设”的问题。不少看似完备的养老机构中，服务人员不具备基本的医护常识，学历偏低，且工作强度高、压力大、流动性强，更少具备对待老人足够的耐心，这样的“不专业”背后是大量的结构性稀缺。《意见》也提出，要建立完善养老护理员职业技能等级认定和教育培训制度，大力推进养老服务业吸纳就业，建立养老服务褒扬机制等措施，以扩大养老服务就业创业。

当前，老龄人口规模的不断扩大已是既定事实，瞄准“银发经济”的“朝阳产业”都蓄势待发。但任何时候，强大的需求只是市场交易的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要有切实满足需求的供给。当前，在政策窗口、市场需求都已经充分聚焦在养老产业领域时，从个体职业教育、专业素养提高到机构的市场供给优化都需“风物长宜放眼量”，切莫满足于坐收一笔风口潮头红利的“小聪明”，更要有中长期投资、精细布局的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