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头息”穿上花马甲：贷款要先购物或买保险

■本报记者 聂国春

在央视3·15晚会曝光“714高炮”小额网贷陷阱以及“砍头息”乱象后，关于“砍头息”的投诉猛增。《中国消费者报》记者梳理3月份消费者在新浪金融黑猫投诉平台的相关投诉发现，“砍头息”已经穿上了“马甲”，并以商品费、会员费、保险费等各式各样的变种形式出现。

专家指出，监管部门对于“砍头息”是明令禁止的，治理变相“砍头息”需要多方联手，实行联动监管。借款人遇到类似的情况，可以向金融监管部门投诉举报，也可以根据合同约定的争议解决方式，通过司法或仲裁途径请求确认借款合同中超越法律规定的条款无效。

要贷款先购物

“砍头息”指的是放高利贷者或地下钱庄，给借款者放贷时先从本金里面扣除一部分钱。这些钱借款人虽然没有收到，却一样要支付利息。

2017年12月1日，互联网金融风险专项整治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P2P网贷风险专项整治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共同发布了《关于规范整顿“现金贷”业务的通知》，明确要求经营放贷业务必须依法取得经营资质，禁止从借贷本金中先行扣除利息、手续费、管理费、保证金以及设定高额逾期利息、滞纳金、罚息等，即不允许“砍头息”。

不过，面对禁令，众多平台将“砍头息”改头换面，打起了擦边球。署名“用户6845380675”的消费者3月24日向黑猫平台投诉称，他通过融360平台向多家平台借款，这些平台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要收取一定的购物额度。

记者看到，投诉人借款涉及小牛呗、信卡、小领带、多点钱、九速钱包、要钱快、利贝、应急贷、信用白卡、闪借呗、好优信、麻麻袋、随借随用等20多个平台。其中，小牛呗贷款2500元，含500元购物额度，期限为15天，需还款2536.75元。信卡、小领带、九速钱包和多点钱贷款1500元，含300元购物额度。应急贷、闪借呗、信用白卡和随借随用贷款2000元，含400元购物额度。

“一般1500元贷款砍头息300元，贷2000元‘砍头息’400元，贷2500元‘砍头息’500元。”投诉人称。

记者发现，收取购物费的不止有不知名的小平台，还有美股上市公司信而富。河北的倪先生投诉称，他3月5日借款1500元，实际到手1200元，另外的300元被强制购买了商品。

除了购物，会员费也是“砍头息”的又一套路。立即贷是上市公司二三四五旗下的一款贷款类产品，不过，消费者要想通过该平台贷款，得先成为游戏会员，其钻石会员卡收费四五百元，会员期限为15天。实际上，该平台并未提供任何游戏服务和商城礼券。根据新浪黑猫平台的统计，有关立即贷的“砍头息”投诉3月已超过150件，该平台均未处理。

此外，还有些平台玩起了保险新花样。如在惠花花平台上借款1500元，借期14天，要花270元买保险。

变种层出不穷

据了解，“砍头息”的变种除了以上几种形式外，还有些以商城优惠券、增值服务费等形式出现。在央视曝光后，有不少平台已经暂停了服务，或者转为导流超市。水象分期日前发布业务调整公告，于2019年3月21日暂停服务，仅保留用户还款通道。同时，其借款平台速秒钱包已暂停服务。分期还则转为导流平台，为第三方借款APP引流。

不过，零壹研究院院长于百程指出，也有一些平台利用监管的漏洞，在互联网上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断变更名字，变换形式，铤而走险获取利润。

在苏宁金融研究院互联网金融中心主任薛洪言看来，“砍头息”屡禁不止，一方面在于高利贷的高额利润。另一方面从控制风险和提高贷款利率的角度来说，平台倾向于先收取部分费用。

于百程指出，从需求端来看，确实也存在部分急需用钱、对高利贷认识不足的借款人，导致高息现金贷无法根除。

针对“砍头息”高利贷乱象，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3月19日向相关会员单位发布《关于开展高息现金贷等业务自查整改的通知》。通知明确各会员机构及所合作机构均应依法合规开展营销和宣传活动，向借款人收取的综合资金成本应统一折算为年化形式，并在事前对贷款条件、息费收取标准及逾期处理等信息进行全面、公开披露，向借款人提示相关风险。通知重申，不得从借贷本金中以先行扣除利息、手续费、管理费等费用的方式直接或变相收取“砍头息”。

于百程表示，从监管层面来说，一方面要进一步细化落地监管方案，在市场准入、渠道监管等方面多管齐下；另一方面要加强借款人教育，针对合理的借款需求，鼓励更多的机构提供合法产品。对于借贷平台来说，应该更多地对借款人的经济情况、还款能力和借款目的进行考察，而不是从“砍头息”入手去防范风险。

利率红线不可动摇

北京寻真律师事务所律师王德怡指出，借款平台要求强制购买其提供的商品，可能侵犯消费者的选择权。但是，如果借款人在借贷合同中选择同意选项，或者其借款服务协议已经写明“自愿购买相关商品”，而借款人勾选同意，那么对于借款平台的“强制购买”，在证明上将会有难度。不过，上述平台的做法本质上是出借一方利用优势地位，迫使借款方接受不公平的借款条件，它加重了借款人的负担，也可能使实际执行的综合借款成本超出法定利率的上限，演变成其他形式的高利贷。这不仅违反了《合同法》的明文规定，也违反了现行监管政策。

以小牛呗平台为例，如果按2500元借款计算，其年化利率不超过36%。但是，如果扣除500元购物款，按2000元借款计算，则日利率超过万分之八。这远远超过了国家有关民间借贷综合年利率不得超过36%的红线。

事实上，《合同法》第200条亦明文规定：借款的利息不得预先在本金中扣除。利息预先在本金中扣除的，应当按照实际借款数额返还借款并计算利息。2011年12月发布的《关于依法妥善审理民间借贷纠纷案件促进经济发展维护社会稳定的通知》要求，出借人将利息预先在本金中扣除的，应当按照实际借款数额返还借款并计算利息。而从近年来公开的判例来看，各级法院对民间借贷中存在的“砍头息”普遍不支持。

2017年5月，北京朝阳区人民法院向银监会发出司法建议：一些互联网借贷案件中出借人在本金中预先扣除服务费，变相突破法定民间借贷利息上限，银监会应对此类乱象进行进一步的规范。“法定有效的36%借贷年利率红线不可动摇。如果按照实际到手金额计算的年利率超过36%，可以向金融监管部门提起行政投诉，也可以通过司法或仲裁途径请求确认借款合同中超过法律规定的条款无效。”王德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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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份网贷类投诉环比暴增32倍 本报讯（记者聂国春）4月3日，黑猫投诉平台发布2019年3月数据：截至3月31日，黑猫投诉平台累计收到消费者投诉超14万件，其中有效投诉超11.3万件。随着央视3·15晚会对“714高炮”骗贷、融360等网贷平台存在强制购物、高额利息等问题的曝光，3月份黑猫投诉平台网络贷款类投诉激增至6513件，是2月同类投诉单量的32倍，涉及近400家商家。

在3月的网贷投诉用户中，男性用户占比高达72%，年龄在85后-95后阶段的用户占比84%，90后人群更是投诉主力军，占投诉总人数的38.6%。同时，通过对网贷投诉用户所在地进行分析，不难发现二三线市场用户网贷投诉占比较高，网贷投诉最多的地区是广东，北京、浙江等地紧随其后。

据央视3·15晚会报道，网络贷款类产品通常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每隔几个月就会更换客户端。所以3月份在有效投诉量大于200件的8家网贷商家中，除360借条投诉完成率为55%，与其他行业投诉解决率相近外，很多中小型贷款平台解决率都偏低，立即贷、信闪贷更是“零”回复、“零”完成，这也拉低了黑猫投诉平台整体的投诉回复率，3月平台整体投诉回复率降至5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