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欧”马拉松折射欧洲政治“无力感”

英国议会下院日前通过了关于要求推迟“脱欧”的政府动议。“脱欧连续剧”演到今天，全球观众恐怕都有些疲了。很多“吃瓜群众”都有这样的疑问：英国到底什么时候能“脱欧”？做个决定怎么就这么难？

实际上，最近两年多来的英国政治几乎全部围绕“脱欧”展开。未来这件事还要缠绕英国政坛多久，目前还很难看清楚。但从这部“脱欧连续剧”中不难看到的，是英国政坛决断力的欠缺，是面对社会分歧时的政治无力感。《纽约时报》更是坦言，英国在“脱欧”问题上陷入瘫痪，折射出西方民主无法解决巨大社会分歧的缺陷。

民意分裂之殇，凝聚共识之难，是当前困扰欧洲多国政府的难题。在英吉利海峡对面，法国仍未完全从“黄马甲”示威的震荡中走出，尽管总统马克龙发起的大辩论让沸腾的民意暂时有所平息，但想切实满足不同阶层民众对改革的要求，仍然要面对那些难啃的骨头。

民意的分裂，党派的争斗，政治极化现象的加剧，造成了“议而不决”的困境，形成了在事关国家前途的政治议题和改革进程上裹足不前的局面。政治的不确定性也成为很多欧洲国家政治的底色。德国慕尼黑大学政治学教授克劳斯·格茨指出，在当前的西方政治中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的“动荡”。

与此同时，民粹主义在欧洲显现不断上升的势头。目前，民粹主义党派已先后在意大利、荷兰、奥地利等欧盟国家入阁主政。德国《图片报》发布最新民调结果显示，极右翼党派将在今年5月举行的欧洲议会选举中赢得比现在多一倍的议席。这意味着欧洲各国近几年民粹主义抬头的趋势将在欧盟层级上进一步发展。欧洲政治生态中民粹主义的烙印越来越深。

用民粹主义方式回应民众要求固然可以得到一时的欢呼，但真正解决深层问题才是正道。由于政治在很大程度上被民粹主义和分裂的民意所裹挟，理性的政治在欧洲不少国家愈发难以获得足够空间，从长远和根本角度做出决策显得越发艰难。

仍以英国“脱欧”为例，“脱欧”究竟对英国意味着什么，整体和长远考量下得失如何，恐怕英国大众乃至政界不少人都缺乏深入全面的思考。“脱欧”进程的争议焦点——北爱尔兰边界问题，在“脱欧”公投前却未得到充分讨论，为“脱”而“脱”的非理性可见一斑。

不可否认，在欧洲日益喧嚣的民粹主义背后，是中下层民众对社会分配不公、自身处境恶化等现状的不满。改革固然势在必行，但面对结构性的矛盾和掌握政治经济权利的既得利益集团，政客们似乎一时难以找到化解和突破的途径。

西方政治制度在解决社会分歧面前的无力，正越来越多地成为西方媒体和学界反思的话题。德国《世界报》直指“西方的民主和运转能力似乎发展成为一对矛盾”。美国密歇根大学政治学教授、世界价值观调查机构创始人罗纳德·英格尔哈特甚至警告说：西方正遭受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最严重的民主挫折”。

让政治的运行更有效率、更多理性，是摆在欧洲很多国家面前的艰难挑战。弥合社会分歧，形成前行的共识，是欧洲国家需要面对的重要课题。德国总理默克尔在2019年新年讲话中对德国民众呼吁“我们只有团结起来、通力合作，才能够赢得时代向我们发出的挑战”。在当前欧洲乃至整个西方政治中，“团结”无疑是个奢侈品，但也的确是许多国家的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