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有效推动消费

1月15日，国新办就落实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的具体举措举行新闻发布会。国家发改委副主任连维良在发布会上表示，制定出台稳住汽车、家电等热点产品消费的措施。

这一表态正在情理之中。一方面，“促进形成强大国内市场”是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的重点工作任务。而就在不久前，国家发改委有关负责人也强调，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将 “增加低收入群体收入，扩大中等收入群体，增强居民的消费能力”“挖掘农村网购和乡村旅游消费潜力”，这意味着深挖消费潜力特别是中等收入群体及此前消费能力不足的低收入群体消费潜力成为政策重点。另一方面，汽车、家电行业近年来总体销售情况不乐观，有待发展新的增长点。2018年汽车销量低迷，甚至出现了月度数据的两位数负增长；家电行业则受传统市场饱和、房地产销售降温带来的换新需求下降以及原材料价格上升等多重因素影响，面临诸多困难。因此，综合来看，挖掘汽车、家电等民生消费品的潜力，的确有其必要性。

当然，促进汽车、家电消费也不是唯一的选项。发改委连续表态过后，市场上的问题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为何是汽车、家电，而非一些技术含量更高的新产品、新产业？二是鼓励汽车、家电消费当从何处入手？

实际上，选择汽车、家电，旨在为中低收入群体提供更丰富、更合理的选择。毫无疑问，包括5G商用、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物联网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和高技术含量的产品值得鼓励，过去几年内也陆续出台了多项支持性政策，未来这方面的投入也不会停止。但与此同时，新旧动能转换需要时间，新动能自身也不可能脱离市场需求与基本国情而单向发展。中泰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迅雷日前表示，在14亿左右的中国人中，尚有10亿人没有坐过飞机，5亿人还未用上马桶。这意味着，尽管中等收入群体迎来了一波消费升级，但不少基础性产品和服务供给与优化还有待突破。

随之而来的下一个问题是，如何真正激活这部分消费？总体来说，激活有效消费应当分为两个方面。

一是优化供给。从2018年引发广泛关注的拼多多上市事件可看出，基础性生活消费品市场并非绝对饱和，而是出现了结构性失衡。对于追求品质的消费群体而言，不少国产品牌虽具有价格优势，但或品控不佳，或设计老套，除了少数龙头企业的信誉度较高外，难以达到所谓的“高品质要求”；而对于广大中低收入群体特别是低收入群体而言，不少品牌产品“性价比”偏低，难以承受。虽然拼多多的出现激活了部分市场，但是400元抱回家的“仿牌彩电”用不了几天就坏了的新闻时常见诸媒体；而汽车市场上万元开回家的汽车在三四线城市特别是农民工群体中受到的热捧也说明了这部分市场可拓展空间大。

遗憾的是，目前低价产品虽然众多，但质量仍然堪忧。因此，在商家沉迷于价格战套路下的“市场需求刺激”之外，更重要的突围方式当属提升品质。而且这种提升未必要依赖于炫目的黑科技，更有可能是基础技术的夯实和品质控制的优化。实际上，从近年来黑电、白电龙头企业的不同发展路径也可以看出，价格战对有效消费的刺激往往是饮鸩止渴。

作为彩电业的龙头企业，海信电器2018年第三季度报告显示，2018年1-9月营业收入246.41亿元，同比仅增长3.77%，而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3.64亿元，同比暴跌39.26%。而黑电领域的领军企业格力则在同期实现营收1486.99亿元，同比增长34.11%；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211. 18 亿元，同比增长36.59%。而抛开具体企业从整体来看，奥维云网统计数据显示，2017年黑电行业的净利润率只有1.3%，而白电行业则高达8.4%。这一鲜明数据背后，是以格力为代表的白电企业聚焦核心技术突破而彩电行业近年来屡陷价格战的路线差异。这种差异提示相关企业，如果不能优化供给，随着市场竞争加剧特别是国际竞争对手的强势发展，仅仅依靠政策红利或短期的价格优势无法激活市场。

应当说，近两年以来力推的减税政策、针对小微企业提供的融资及营商环境等多方面的便利、淘宝京东等新业态所催生的新就业模式，均是有效举措。但在加强社会保障、降低大病甚至是普通疾病对家庭的潜在冲击、降低基础教育等公共服务成本等强信心政策效应尚显不足。即使不考虑大病冲击，一个重感冒击垮中年人、一个孩子上学（及额外附加教育开支）压垮一个中等收入家庭的消息并不罕见，甚至引发了广大中低收入乃至中高收入群体的共鸣。唯有缓解中低收入阶层在养老和医保等方面的后顾之忧，才能在不激发其他社会矛盾和风险的前提下，有效提高该群体的消费能力。

总之，消费升级的动力和潜力的确强劲，但对于更广大的群体而言，消费升级离不开基础制造业扎扎实实的品质升级，更离不开基础制度保障的有效升级。